歸兮無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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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拆逆
阿弥陀佛

盛夏与赞美诗

*(伪)师生年上

*人物归原作,OOC归我

*给亲友的生日+圣诞礼物 ,@青乔我超……爱你的! 两发完,本章8000+

预警:伪师生,年上

一、

江澄和别的学生不一样,蓝涣从一开始就知道。

 

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年正是新学期伊始,实习第一天,为了给指导老师留下一个好印象,蓝涣早早地就收拾好一切出门去学院安排的实习学校报到。刚转过一个路口,恰好瞧见前面有几个穿白色校服的学生把另一个男生围在中间说着什么,看校服款式,这几个学生应该是来自蓝涣即将实习的学校——云深高中。还没等蓝涣反应过来,只见被围在中间的高个子男生干脆利落地挥出右拳冲对方的领头人笑得肆意张扬的脸上打去,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得对方接连后退好几步才稳定住身子。“一起上,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我不信温!”被打的人捂住红肿的左脸,气急败坏地下令,围在周围的学生听从命令蜂拥而上,一群人顿时扭打做一团。

 

蓝涣几步跨过去,一边试图拉开相互推搡的几个人,一边提高声音制止道:“我是云深高中的老师,你们是哪个班的学生?有什么矛盾可以去学校解决。”此言一出,几个学生慌忙停手作鸟兽散,只期盼没被老师记住长相,不然若是被记一个大过的话高中都没办法毕业。

 

 

见闹事的学生一下子跑得连影都没有,蓝涣才回身仔细打量方才慌乱中不小心扯住的一个学生,也正是当时被围在正中的高个子男生,此时这个学生正在奋力挣脱被禁锢的双手,抬头瞪着人的杏眼中充斥着怒火和烦躁。意识到对方的抗拒,蓝涣松开手上的力道,那人白皙的手腕泛上一层红彤彤的手指印,细眉紧皱,他也觉得有些难为情,“不好意思,我着急中失了力道,你的手还好吗?”想了想,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几班的?和刚才那几个学生有什么冲突吗?看他们的样子像是专程找你麻烦的。”

 

江澄被问得不耐烦,索性放下还在揉着发疼手腕的右手,稍退一步站稳,比出一个挑衅的中指,眉眼间全是不屑,声音轻蔑,“我是你大爷!爷的事你少管!”随后也不管蓝涣作何表情,把单肩背包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大踏步离开。蓝涣出神地望着那个学生大踏步远去的背影,不禁哑然失笑:现在的孩子,都这么……嚣张的么?摇了摇头,他并没有太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继续沿原方向走去。

 

指导老师是一个年逾半百戴金边框眼镜的老教师,姓简,蓝涣到的时候,老师已经等在办公室里,他毕恭毕敬地向老师鞠躬,和老师道歉,说不小心在路上遇到点事情,耽搁了片刻,老师非但没有怪罪,还亲切地询问了几句,给蓝涣指明属于他的那张办公桌的所在地,脸上和蔼的微笑很好地安抚了年轻人忐忑不安的心。办公室挂钟的分针指到“10”的位置时,老师拿起桌上的文件夹递给蓝涣,并起身带人往外走去,“蓝涣,这学期你主要承担高三(二)班的语文教学和班级管理工作,这文件夹里面记录的是二班学生的一些简单信息,你可以好好看看。”他们二人停在高三年级所在的走廊,老师拍了拍蓝涣的肩膀,含笑道:“年轻人,好好干,如果教学上或者生活上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就好,当然,我们也可以一起探讨探讨不同的教学方法和教学艺术。”

 

 

待简老师离开后,蓝涣站在门口又反复检查了几次着装,确认没问题后才深吸一口气,推门走进教室。还没到上课的时间,许久没见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论假期里都去哪里旅游了亦或者是遇见了哪些新奇事、喜欢上了哪个好看的明星,教室中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蓝涣走到讲台的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而后回过身子让学生们都回到座位上,听到声音,大家纷纷安静坐好,几十双眼睛齐齐望向讲台上帅气的年轻教师,白色衬衣整洁得体,眉目温润含笑,干净清爽的头发服帖地垂在耳侧,恍惚间似画中走出的仙人,不少小姑娘竟一下子看呆了。

 

“仙人”冲大家浅浅一笑,嘴角淡淡的梨涡若隐若现,他身子半弯对众人鞠过一躬,而后开口说话,声音澄澈好听,“大家好,我是这学期来学校的实习教师,也是大家未来几个月的语文老师和班主任,姓蓝。”他手指放在黑板上飘逸流畅的两个字旁边,“叫蓝涣,大家可以叫我蓝老师,很高兴和大家一起学习,共同进步,往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做完自我介绍,蓝涣拿出文件夹中的点名册,开始进入正题,“今天是新学期的第一天,一个假期没见,我知道你们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在那之前,按照学校的要求,我需要确认你们是否都安全返校了,所以,我们先来点个名。张佳,徐彣,刘沚钰……”

 

蓝涣拿着笔仔细对照学生,在花名册上做好记号,直到……“江澄……江澄?”没有人回答,蓝涣抬头,目光扫过下面的学生,不出意外地看到最后排有一个空位子,他问道:“江澄同学没有来吗?”其他学生面面相觑,没有人回答,他又继续道:“那有同学……”

 

 

“到——”一个半大小子挎着半肩包从后门进来,他连眼角余光都懒得施舍给讲台上那个人半分,径直走向最后一排把背包放在桌子上,坐下的同时将椅子往后翘起,一只脚悬挂在半空中晃荡,整个人都散发着放浪不羁的气质。蓝涣只看他一眼,没有多言,在花名册上做好记号,继续往下点名。

 

 

预备铃响起的时候,蓝涣已经点名结束收起点名册,“好了,欢迎大家重回校园!接下来请同学们拿出课本,准备上第一节课,最后,祝福大家在新的学期健康愉快,学业进步!”他用一只手拿着文件夹,移步到最后一排,在江澄身旁站定,微弯身子在那个傲慢张扬的孩子耳边轻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大爷,原来你叫江澄,还是我们班的呀,下次记得要早点到哦。”

 

 

“嘭”的一声在安静的教室突兀响起,引来许多好奇的目光,江澄把高高翘起的凳子重重地落回地面,他的脸因愤怒和耻、、辱而涨得通红,“我靠!”,怔愣半晌,他瞪着后门的方向,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两个字。但那个身影早就消失在转角处,自然听不到这声咒骂。

 

 

二、

学校著名的小霸王江澄和新来的帅气实习老师杠上了,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凡是蓝老师的课,江澄不是迟到就是早退,要不然就是故意在课上睡觉或者吃东西,但最让人费解的是,蓝老师的脾气似乎忒好了些,尽管江澄都做到这个份上,他也从来没有红过脸,依然镇定自若地讲自己的课,甚至在课后都不会像其他老师那样把人叫到办公室探讨人生。对于这点,江澄表面上不说,心底却是有些生气的,他纵横学校这么多年,只要是自己讨厌的老师,哪个不是最后被他气得收拾包袱走人,只有这个蓝涣,轻飘飘地跟沙发垫似的,一榔头下去,不但能化解所有的力,还会让你因此弹起来,一腔怒火反而全回报到自己身上了。

 

立志不吃哑巴亏的江澄在和蓝涣持续了两周的斗智斗勇后,终于气势汹汹地跑到语文教师组办公室,质问蓝涣:“你什么意思?”

 

彼时蓝涣正在批改学生的假期作业,不少学生回家之后沉迷娱乐,对作业只是敷衍应付,错误比平时多出许多,是以他不得不在旁边做更多的批注,工作量较平日更大。长久机械的活动使脑子都迟钝了不少,江澄的问话又十分地无厘头,蓝涣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对面这个学生意指什么,于是他茫然地抬头看向那个“凶神恶煞的大爷”,不解道:“不好意思,江澄同学,我不太清楚你问的是什么?”

 

“你少装傻,”江澄眼睛微眯,柳眉倒竖,素来白皙的脸颊青红交错,显然被气得不轻,“我说,作为男人,讨厌就直接说讨厌啊,不爽就堂堂正正地说出来,我们正大光明地较量,了不起就是打一架的事情,你呢?明明讨厌还要故意忽视我对你的针对,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活脱脱的伪君子作风!”

 

 

听闻此话,蓝涣哑然失笑,原来,在江澄心中,自己做的一切竟都是伪君子行径么?他从旁边端出一把椅子放于江澄身后,示意对方先坐下,这突然的行为出乎江澄意料,他有些不明所以,一时间呆愣住不知作何反应。蓝涣瞧见对方较刚才略显僵硬的站姿,心下觉得有趣,面上却半点不显,温和道:“关于你的问题,我回答起来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我看了班上的课表,下节课是自习,所以你也不用急着回去,先坐下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江澄从善如流,依言坐下,习惯性将左脚搭在右脚上轻轻晃动,颇有种“我看你如何瞎扯”的模样。

 

“我并没有讨厌你。”沉吟片刻,蓝涣还是先说出了今天回答的第一个问题。

 

“什么?”

 

 

“我说,我并不讨厌你,或者说,作为你的老师,从始至终,我对你都没有丝毫反感亦或是厌恶这类的消极情绪。”蓝涣说话时语气真诚,深邃好看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人,叫人瞧不出丝毫勉强之态。

 

 

“你是当我傻吗?任谁和别人有那么不愉快的初遇经历都会觉得膈应的吧,还有开学在班上的时候,你在我耳边冷嘲热讽的话,不是因为讨厌故意戏耍我让我下不来台还能是什么?再说了,就算第一次见面你没有讨厌我,那后面呢?别和老子说你不知道我在故意找茬,我就不信了,你是没脾气么?我这么明显的敌意了还不觉得反感讨厌,说出来谁信啊!”江澄显然不买账,对蓝涣的话嗤之以鼻。

 

这个少年心性确乎单纯得很,蓝涣从一开始就清楚,他做事情直来直往,心底的想法从不藏着掖着,喜欢讨厌都热烈分明,虽爱胡闹了些却也很有分寸,总是细心地不给其他同学造成困扰。

 

“我承认,第一次在教室和你说的话确实有几分打趣的意思,可那绝不是因为第一次见面的不愉快而故意找茬,再者,第一次见面我也并没觉得不愉快,如果给你带来了困扰我表示抱歉,作为一名教师,当时在班上确实是我不够严肃正经。”蓝涣的指节无意识地敲击了几下桌面,继续道:“至于你说的有意针对我那件事,我觉得,我们互为师生,就是需要换位思考,所以我努力地站在你的角度去理解你的行为,你对我有不满肯定需要发泄的出口,所以你选择了对抗的方式,这并没有什么,所以我一直都不曾生气也不觉得你的行为让人讨厌。但有一点,作为你的老师,我不只在教会你足够应付未来考试和工作的知识技能,更重要的是帮助你在情感、意志、行为上有所发展和完善,我不生气不代表我认为你的行为是对的。所以,在你的挑衅中,我依然继续和颜悦色地顺利完成我的教学与管理工作,这不是强行伪君子做派,而是我在用我的方法教育你,而你现在过来找我,坐在这里听我讲话,正说明我的教育方式成功了一半不是吗?”

 

去你的教育成功,这位大哥你是变态吗?江澄无语,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说你专程忽视我其实是在教育我?那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教育方式呢~”

 

 

“那以前的老师对于你的挑衅都是怎么做的呢?”

 

“呵,无非是气急怒骂,迟到的时候不让进教室,下课再叫到办公室继续训斥几句,完了还要抄书什么的说是要小惩大诫。”

 

 

“那老师罚过之后呢?你可有收敛一些?”

 

 

“为什么要收敛?他们以为这点手段就能让我怕了不成?想都别想!我只会觉得把他们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全无风度的样子很好玩,哼,结果最后还不是他们先败下阵,撂挑子走人。”江澄啧了一声,眼尾上扬,活脱脱的一副桀骜不驯的纨绔子弟样。

 

“既然你自己都说了生气斥责对你没有用,那我肯定要换一条路走呀!”蓝涣丝毫没有惊讶于江澄刚才那番言论,语气中透露出理所当然,“你想啊,老师的愤怒都变成了促使你继续抗争的动力,那我干嘛还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我现在啊,就是要撤销这种强化物,让你所得到的结果和预期设想相去甚远,这样你不就没办法获得自我效能感了吗?没有自我效能感,你自然会先放弃,事实上,你确实沉不住气来找我了,不正说明我的教育成功了一半吗?”*

 

傍晚的残阳透过窗户洒落在蓝涣身后,为他铺上一层光圈,看在江澄眼中,那人嘴角轻扬,眉目含笑的样子活像是不费吹灰之力打赢胜仗班师回朝的大将军,可恶,想他江澄久经沙场,这一回合居然输在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年轻手上,这口气还真是难以下咽。不过江澄素来愿赌服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站起身子,低下头盯着蓝涣黑乎乎的脑袋,放下今天的最后一句狠话,“这一次你赢了,以后我不会再故意迟到早退,不过我依然讨厌你,所以我会用其他的方式和你斗争,直到你消失在我面前为止!”

 

不知为何,明明是被挑战了,但蓝涣心中感受不到任何愤怒,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江澄消失的门口,想不通明明是个极好懂极温柔的孩子,为何偏偏要将自己藏在狠厉暴躁的外表之下。说来奇怪,从初见到现在,江澄明明一直表现得都像个无可救药的混世魔王,可他心底总有个声音在不停地重复“这不是真正的江澄,这个孩子该是善良天真的。”蓝涣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或许是初遇的那个早晨,暖金色光辉照亮大街,那人站在街头,眼帘微垂,浑身沐浴在晨光里,仿佛九天的神祇,干净且美好,只一眼,就足够让人从此不忘。

 

三、

江澄说到做到,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果然再没有上课时故意迟到早退,蓝涣自然乐见其成,虽不知道这人消停几天后会再次整出什么幺蛾子,不过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倒是十分愿意和江澄见招拆招。

 

诚如蓝涣所料,江澄素来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主,不过经历了第一次的教训,他早已学聪明了些,敌人强大异常,怕是一般手段难以打败。蓝涣脾气顶好,宠辱不惊,活像个要立地飞升的得道高人,寻常的攻击无法带来毁灭性伤害,所以他必须想个万全之策,争取能一击中的。只是还没等江澄想到如何找蓝涣的麻烦,麻烦反倒先找上了他。

 

温晁嘴里叼着一支香烟倚在距离校门不远处的石柱旁,眼珠子不断往校门口瞟,不断加快抖动频率的右腿显示出等待人此刻的不耐烦。见到江澄出来,他忙挥手招呼几个小弟跟上,几人大摇大摆走到江澄前面,温晁两根手指拈起嘴里的还剩半根的烟扔在地上,用左脚狠狠碾成粉末,而后抬头冲江澄笑得狰狞,“江小少爷,我们之间的账好像还没算完呢吧?怎么,您不会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了吧?”

 

裹挟着尼古丁和焦油味道的烟雾随温晁嘴巴的开阖一下下扑到脸上,这感觉叫人很是不爽,江澄眉头紧锁,眼中的不善更甚,假意关心道:“啧,这才几天,温少爷脸上的伤就不疼了?原来脸皮厚的人自愈能力也挺强,不过这次可要保护好了,别等会儿又挂彩回去,丢人!”

 

“江澄,你别得意,上次要不是那个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坏事的,你以为你今天还能站在这里和老子说话?不过没关系,爷今天决计不让你竖着离开!”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江澄将右肩上的背包向上颠了颠,便紧随温晁的脚步而去。一行人来到一处罕有人至的巷子,温晁带来的小弟纷纷原形毕露,一个个凶神恶煞地把江澄逼到巷子对方杂物的角落。温晁捡起地上的一根半壁粗的木棍,放在手心轻轻敲打,洋洋得意的模样令人作呕,“江澄,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跪下给我道歉,并保证以后见到我五米远就自觉绕道走,我就姑且大发慈悲放过你。”

 

挥手将碍事的包扔到一边,江澄半点没把温晁的话听进耳中,他闲适地转动脖颈,骨节摩擦发出“咯吱”轻响,声音在空荡幽深的巷子里来回碰撞,让人没来由地感到周身汗毛直立。

 

“你们几个小喽啰,我还没放在心上。”江澄冷哼,不及那几人反应就迅速准确地踢出一脚,左侧一个烫棕色头发的矮个子应势仰倒,身体蜷缩成一团,传出几声痛极的闷哼。见此情形,温晁不禁忆起上次落在自己脸上的几乎把他牙齿打落的拳头,直到现在,被打中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温晁有些发憷,但又拉不下面子,只好梗着脖子冲身后瑟缩的小弟们大吼道:“愣着干什么?一起上啊!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还奈何不了他!”

 

听到温晁的声音,一群人突然反应过来,抡起拳头就往上冲,江澄后退几步踩在身旁一个破旧沙发上借力前翻跳出包围圈,往那些人最没防备的身后攻去,温晁是个活脱脱的纨绔子弟,身边跟着的小弟也大多没什么真本事,造势吓唬吓唬小朋友倒还绰绰有余,在江澄这类练家子面前就没什么看头了。只几个起落间,这些人就已经悉数趴倒在地。江澄捡起掉落的背包,拍了拍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行至捂着肚子的温晁跟前,蹲下身子轻蔑道:“以后,见到我躲远点,别再让我抓到你仗势欺人,否则,下次绝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你的!”

 

 

温晁眼睁睁看江澄大踏步离开,心中怒火难平,忽地恶向胆边生,不顾一切捡起掉落的木棍朝那个背影打去。江澄一时不备,右臂被击中,剧痛之下目光转向那侧,木棍许是建筑垃圾,表面粗糙不堪,尖端还带有细小的钉子,加上夏季本就穿得单薄,光裸的胳膊受此重击,顷刻间血肉模糊,鲜血不断沿手臂下淌。温晁呆呆站在原地,被眼前的场景吓坏了,他虽纨绔,但大多是恐/吓/威/胁,了不起就是揍几圈或者踹两脚,从来没有见过血,这次着实做得过分了些。手中木棍在颤抖中掉落发出“嘭”的一声,听到声音,他才回过神,仓惶逃离,其他人也被吓到,赶忙爬起身互相搀扶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四、

 

蓝涣喜静,租住的房子远离闹市,平日下班后总会沿街道逛上一阵子,放空思绪,让工作的疲累随傍晚的风吹散。临近七点,有白雾从家家户户敞开的窗户飘出来,繁忙的城市在温馨的油烟气息中安静下来,本就甚少有人的偏僻街道更显冷清,与周遭格格不入。蓝涣抬腕看了看手表,准备往回走,不曾想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白色身影躺在小巷口,右手臂一片暗红,脸上沾染了不少尘土,远远的看不清面容。

 

走近那个身影,蓝涣蹲下身子把人扶起来,忽然间,他的瞳孔骤然放大,有些不敢相信,躺在这里的,居然是本应该呆在回家的江澄,怀里人脸色苍白,齐额的头发被汗水沾湿,凌乱不已,白色的校服黑灰一片,几乎辨不出胸前的云纹校徽。蓝涣不敢耽误,空出的另一只手抄起江澄膝窝就往外跑,所幸刚出巷子就碰巧遇到一辆的士正在等乘客下车,蓝涣挤进后座,焦急道:“师傅,去最近的医院,麻烦快一点!”

 

司机抬头看了几眼后视镜,一脚踩下油门,车子离弦的箭一样疾驰而去。不多时,车子停在医院门口,来不及等司机找零钱,蓝涣就抱着江澄下车跑进大厅。做完一系列检查已经九点多了,江澄躺在病床上打点滴,手臂的伤口也被包扎妥帖,蓝涣担心江澄醒来觉得饿,于是和护士交代了几句就出去外面买了点清粥和小菜。

 

 

回来的时候,那个孩子正巧转醒,尚带着朦胧雾气的大眼睛迷茫地朝四周看了几眼,蓝涣上前,把袋子打开,取出饭盒摆在床头,而后将勺子递给江澄,轻声道:“你刚醒,先吃点东西,医生说你没什么大事,昏倒只是因为晕血,等明天感觉好点了就可以出院,只记得要回来换药,伤口不能碰水。”说完又取出手机,“你先自己待会儿,我到外面给你父母打个电话,免得他们担心。”

 

 

不知道是那句话惹恼了江澄,他突然放下勺子,语带不善道:“不用了,我等会儿直接回去。”

 

“但医生说你今晚最好留院观察,而且你这么晚还没回家,你家人肯定很担心……”

 

“我说不用就是不用,你不要多管闲事!”江澄情绪激动,音量也拔高了许多。

 

蓝涣不为所动,移步坐回床边的陪护椅上,他端起粥,引导江澄舀出一勺喂进嘴里,“如果你实在不想让父母知道,我尊重你的决定,只是你必须先把饭吃了。”

见前者没有坚持,江澄总算冷静下来,乖顺地喝了一口粥,又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委实无理取闹了些,毕竟蓝涣好心送他到医院,还任劳任怨地忙了许久,况且他并不清楚他家的状况,站在老师的角度上来讲,学生受伤通知家长也确实是应该尽的义务。思及此,江澄愈发觉得自己冲蓝涣发脾气简直是不知好歹,良久之后,他吞下最后一口粥,闷闷道:“对不起,刚才不怪你,是我的问题。”

 

“可以和我说说吗?”蓝涣收拾好餐盒,神色温和地盯着那人柔软的发丝,不疾不徐道,“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为什么不愿意给父母打电话?”

 

可以说么?这个人只是个实习老师,他们才见面没多久,自己甚至在平日里最是讨厌这个人的惺惺作态,这般境况,还能够和他坦诚相待吗?江澄不知道答案。医院森冷的灯光打下来,为静谧的空气徒增悲凉之感,可对面人却依旧是初见那般明媚温暖,平静深邃的眸子叫人沉醉,不知何故,在那样澄澈的目光中,江澄突然觉得喘不过气,心头像是终于负荷过重,积压多年的心绪急需找一个突破口。

 

“我妈妈和我爸爸离婚了,在我七岁那年。”江澄保持着脑袋低垂的状态,额头前过长的碎发遮住大半张脸,细密的睫毛形成天然屏障,不让旁人看见他此刻的眼神。蓝涣悄然伸出手抚上面前人紧握的手掌,无声中给予对方力量。

 

江澄没有抗拒,任由对方牵着自己的手,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人,磕了拌了只能独自咬牙爬起来,从来没人为他停下哪怕片刻时间,问他疼不疼,有没有伤着。母亲是因为太忙无暇顾及,父亲则是不愿分出丝毫目光给他。第一次,有人会专程听他的声音,会在他痛苦时紧握住他的手,江澄不得不承认,他很贪恋这种从未有过的温柔。

 

“我父母属于商业联姻,没有什么感情基础,打记事以来,我就知道我们家和别人不一样,我爸我妈基本零交流,仿佛是陌生人在搭伙过日子。我爸嫌我妈刁钻刻薄,我妈又看不惯我爸的优柔寡断,他们两个,用话不投机半句多来形容最合适不过,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我五岁时。”江澄苦笑,眼底一片茫然萧索,“五岁那年,我爸带回来一个孩子,说是好朋友家的遗孤,我爸对那个孩子特别好,会在高兴的时候把他抗在肩上,也会细心地买礼物回来送给他,因为他怕狗,我爸还把陪我长大的宠物送了人。以前我爸妈虽然感情不好,但很少吵架,可从那以后,我妈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她每天和我爸吵,说我爸是对旧爱余情未了,说我爸收养那个孩子分别是别有居心,每当这个时候,我爸都会选择沉默,骂得狠了就甩门而去,为了躲我妈,我爸甚至开始整天整天地住在公司不肯回家。在我七岁那年,我妈终于无法忍受这种名存实亡的婚姻,和我爸签下一纸离婚协议,带着同样不被我爸喜欢的我搬出了江家。从那以后,我再也没看到过我爸,他不喜欢我,觉得我和我妈一样的刻薄,所以除了给点抚养费以外能不见我尽量不见我。我妈很疼我,加上离婚的事,她一直对我很愧疚,但她要经营公司,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我不想让她为我浪费心神,所以有什么事一般也不想和她说害她白白担心自责。”

 

说这些往事的江澄蜕下尖利的外壳,第一次表现出脆弱的一面,那个从小就被扔到角落里长大的渴望得到哪怕一点点爱却总是失望的孩子,最后却因为爱学会坚强,蓝涣不知道该说什么,此刻满心只想把那个孩子拥进怀里,在他耳边一遍遍念叨“你值得被爱,你可以脆弱”。事实上,蓝涣确实也这么做了,他将下巴抵在江澄柔软的发丝上,什么也没说,任由自己的温度透过轻薄的衬衫传递到对方身上,给对方足够力量。

 

 

一声突兀的电话铃响打破了温馨的气氛,江澄回过神,慌张推开抱着自己的人,察觉到方才的失态,他窘迫得两颊通红,心脏也没来由的疯狂跳动,眼睛胡乱地四下瞟,不敢直视那双好看的褚色眸子。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绪,江澄拿起枕边的电话按下接听键,“喂,妈妈……”

PS:文中涣涣说的那段撤除强化物的话是斯金纳的强化理论,自我效能感是班杜拉的教育理论,百度百科很方便的,就不具体阐述了,涣涣就是个理论一大堆的实习生。

五万正是升级为四万,我家那位记得改备注啊,本月就给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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